如何构建富有特色的高质量学校课程体系

导读

特色课程建设是适应学校差异和学生个性、丰富学校课程供给、转变学校育人方式、建构高质量育人体系的重要途径。学校要在准确把握课程特色的基本特征和表现形式基础上，正确处理好共性与个性、普惠与优先、守正与创新、学生发展与教师发展的关系，进而从积极落实党的教育方针政策、充分彰显学校办学特色、坚守满足学生需求的课程立场、推动学习方式转变等方面系统设计和规划，推动学校特色课程建设取得实效。

如何构建富有特色的高质量学校课程体系

随着《义务教育课程方案和课程标准（2022年版）》的颁布和新版课程教材的实施，加强学校课程建设、转变育人方式、提升育人质量，成为当前学校教育教学改革的首要任务。2025年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教育强国建设规划纲要（2024-2035年）》（以下简称《纲要》），进一步提出在教育发展中要正确处理“规范有序和激发活力”的关系，要“深入实施素质教育，健全德智体美劳全面培养体系，加快补齐体育、美育、劳动教育短板”。因此，高质量落实国家课程，因地制宜地探索建设富有特色的学校课程体系，既是为了回应教育强国建设的要求，也是衡量学校育人质量的重要标准。

但一段时间以来，对于建设学校特色课程，仍有学校存在认识上的误区。如一些学校认为，只要把国家课程落实到位，就没有多少空间和时间了，因此不需要再讨论什么校本特色课程建设；也有学校把特色课程建设看成是学校发展中的锦上添花，认为有无并不重要；更有甚者，有些学校把特色课程建设看成是一种吸引社会关注的噱头，是为增加流量而玩出来的新花样。这些认识误区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学校的课程实践，制约了学校内涵发展和办学品质的提升。基于此，澄清对学校课程特色的认识，探索学校特色课程建设的有效路径，进而展现学校个性魅力，丰富学校课程形态和课程供给，对于当下的学校发展和学生发展来说尤为重要。

一、学校课程为何要有特色？

如果说饭店的菜谱是提供给顾客可选择的物质食粮，那么学校课程就是提供给学生可选择的精神食粮，而人的精神需求和物质需求一样千差万别。总体而言，学校建设特色课程，主要源于以下几方面的考虑。

1. 人的智力类型呈现多元化

早在20世纪80年代，美国教育家、心理学家霍华德·加德纳（Howard Gardner）就提出了多元智力理论，并在其出版的《智力的结构》一书中指出人至少有八种智力类型，这些智力类型决定了人在受教育过程中应该得到差别对待。同时，随着认知科学和脑科学研究的发展，研究人员发现大脑信息加工方式决定了人的学习风格倾向，进而决定了人会优先选择某种学习偏好（如听觉偏好、视觉偏好、触觉偏好等）。[1]基于此，从科学角度出发，学校要提供适应这些学习偏好的课程，让有不同偏好的学生都能拥有更适合自己的学习内容和学习方式。

2. 学生学习需求存在客观差异

如果说智力差异是由先天禀赋决定的，那么学习需求则更多是后天产生的。人作为具有主动性和自主性的生命体，能够根据自己的喜好和愿望选择学习内容。不同个体即便是智力类型和学习风格相差无几，但由于在不同文化环境和家庭环境中成长，也会有各自不同的学习需求和成长规划。而学校特色课程建设的目的就是要满足有各种志向的学生的学习需要，以在更大程度上助力他们实现梦想。

3. 学校办学环境各有不同

从育人的角度来说，所有课程都是学生成长的载体。如城市学校开设的钢琴课和农村学校开展的除草种菜活动，都是利用各自的资源优势为学生开展的教育活动，它们只存在形式上的差异，并无本质区别。学校特色课程建设就是一个求同存异的过程，“同”是指目标相同，“异”是指路径的差异。就如同一群人爬同一座山峰，每个人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选择从不同的路径出发登顶，最终可以达到殊途同归的目的。就学校而言，由于各自所处环境不同，在生源背景和资源禀赋方面存在客观差异，因此不能一味模仿别人的做法，而是需要因地制宜地探索适合自身特点的学校课程，这样才能更有效地促进学生发展，并彰显自身办学特色。

二、如何正确理解学校课程特色？

正确理解课程内涵，明确课程类型，准确把握课程特色的特征及其表现形式，是学校在建设特色课程中必须明确的基本问题。

1. 正确理解课程内涵和课程类型

要建设特色课程，首先需要正确理解课程内涵，明确课程类型，树立正确的课程观。如果我们仅仅把课程看成是国家规定学校所要开设的课程门类，或者认为只有在固定时空内由教师来完成教学任务的才算是课程，那么就很难真正开展特色课程建设，至少会在很大程度上限制特色课程建设的思路和视角。当前，关于课程的定义很多，如有人把课程看成是学生所应学习的学科总和及其进程与安排；也有人认为课程是对教育目标、教学内容、教学活动方式的规划和设计，是教学计划、教学大纲等诸多方面实施过程的总和。从广义来看，所有对学生发展产生影响的教育资源都应该是课程，它不仅是指学生在学校学习的内容，也包括学生在校外学习的内容；不仅是教师教的内容，也包括学生自己学的内容，甚至是向同伴和家长学习的内容。

关于课程类型，可以从不同维度进行划分。比如按照课程管理权限，可分为国家课程、地方课程和校本课程；按照学习内容组织方式，可分为分科课程和综合课程；按照学习方式，可分为学科课程和经验课程（活动课程）；按照课程呈现形态，可分为显性课程和隐性课程，最新的课程研究还提出了“空无”课程的概念；[2]按照学习要求，可分为必修课程和选修课程。此外，也有从重要性角度将课程分为基础课程和拓展课程；从课程实施场所角度，将课程分为校内课程和校外课程；按照实施时间长短不同，将课程分为长课程和短课程；等等。因此，只有理解了课程内涵，树立广义的课程观，认识到课程类型的丰富性，才能拓展学校特色课程建设的时空范畴，丰富学校课程形态。

2. 准确把握课程特色的基本特征

所谓特色，是指某一事物区别于其他事物所表现出来的差别。就课程特色而言，必须具备如下三个特征，才能彰显其独有的魅力和价值。一是独特性。即该特色课程是否弥补了现有课程的空白或不足，体现出创新性和特殊性，也就是我们经常提到的“人无我有”的问题。二是稳定性。任何特色都不是一时兴起，而是长期坚持的结果，并在一段时间内表现出一定的连续性和稳定性。当然，这种稳定性是相对的，不是一成不变、一劳永逸，而是在教育目标、任务和教育情境发生变化时，不断与时俱进、迭代更新，以保持特色的生命力。三是卓越性。相比其他课程，特色课程是否能够更显著地提升学生的学习效果，即做到“人有我优”，这是衡量其价值的核心标准。特色不能成为“花瓶”和“盆景”，要在解决同样的问题上表现出更高的效率和效力。如果没有实际的育人效果，那么再有特色的课程都是一种无意义的摆设。

3. 全面了解课程特色的表现形式

课程特色既是作为课程建设成果所表现出来的一种独特形态，同时也体现在课程建设的全过程。

一是体现在课程目标上。课程目标定位是特色课程建设首先需要思考的问题，没有目标的课程就如同没有方向盘的车辆一样，是无法帮助我们顺利到达终点的。课程目标既包括课程的目标群体，即为谁而开，也包括课程究竟要满足学生发展的哪一方面需求和解决他们发展过程中的哪一方面问题，如身心健康、习惯养成、思维品格、实践能力，等等。只有先明确了课程目标，才能确定特色课程建设的方向。从实践来看，很多学校之所以很难建构出独特的课程体系，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学校缺乏准确的办学定位，从而导致培养目标不清晰，进而影响到课程目标的准确定位。因此，从国家规定的学校育人目标，到学校层面根据学生特点和办学理念所确定的个性化培养目标，再到教学实施层面的课程目标，这是一个逐级分解、深化，从而体现自身特色的过程。

二是体现在课程内容上。课程要提供学生什么样的信息，这是特色课程建设的核心要素。所谓课程特色，不是看学校宣传得多么精彩，也不在于它有多么别致的名称，而是要看其在内容设计上究竟有无特别之处，能够提供给学生什么样的精神营养。笔者观察发现，当前一些学校开发的特色课程不仅名称别致，听起来高大上，而且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但实际上并无多少实质内容，因此使得特色课程建设成为一种形式主义，只开花不结果。

三是体现在课程组织方式上。对于同样的课程内容如何进行组织，也是体现学校课程特色的一种方式。课程组织是指课程内容如何安排，采取何种方式呈现，以更好地适应学生的认知规律和学习要求，从而优化教学过程，取得理想的教学效果。以语文课程为例，按照教材顺序一课一课地上是一种组织方式，打乱现有课文编排顺序，按照单元统一进行教学设计也是一种组织方式。进一步而言，课程是独立上还是与其他学科整合在一起上，是在教室里上还是在室外上，是让学生从文本中学习还是在活动中学习，等等，都是课程的组织方式。就当前的学校课程建设而言，这是一个亟待拓展的领域，也是学校建设特色课程最值得关注、最有可能创新的地方。尤其是《纲要》提出“拓展实践育人和网络育人空间和阵地”，更需要学校从单一的课程组织形式走向混合型的课程组织形式，这是学校特色课程建设的新方向。

四是体现在课程实施主体上。从实施主体角度来看，课程可以分为学校课程、居家课程、家校社合作课程和学生自主课程。由不同主体实施的课程赋予了学校课程丰富的样态，拓展了学校课程实施的场域，共同构成了学生成长的立体化教育环境。因此，学校特色课程建设需要打破目前单一主体的课程实施框架，从学生成长的全过程入手，系统构建家校社合作的课程体系，开发更多适应学生发展需求的特色课程，以充分拓展学校的育人空间。

总之，课程特色是教育创新的微观体现，其本质是通过精准定位和创造性设计，解决“为什么学”“如何学得更好”的问题。理解课程特色需要结合具体情境，既要看到课程表面形式的不同，更要挖掘其背后隐含的教育逻辑和社会价值。

三、学校由何处入手建设特色课程？

究竟从何处入手构建学校的特色课程，这是困扰很多学校的现实问题。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需要厘清课程建设中的几对关系，在此基础上探索具体的实施路径。

1. 课程建设中需要厘清的几对关系

一是共性与个性的关系。建设特色课程并不意味着要刻意寻求与众不同，而是必须在全面贯彻和落实党的教育方针政策前提下，正确处理好国家课程、地方课程和校本课程的关系，按照立德树人、五育并举的要求高质量落实国家课程，并结合学校自身特点探索更有效的校本化实施路径。

二是普惠与优先的关系。建设特色课程不能以优先满足部分学生或少数群体的发展需要为出发点，而是要面向全体学生，为每个学生的发展量身定制最适合的学习内容和学习方式，做到“一生一课表”，体现因材施教，这是特色课程建设的本质要求和终极目的。在此过程中，即使最后选择学习某一门课程的不是所有学生，但课程至少要向所有人开放，为每个人提供公平的选择机会。

三是守正与创新的关系。建设特色课程需要学校大胆探索和创新，但这种创新不是动辄推倒重来，而是在继承学校已有优势的基础上不断做优做强。“守正”是学校建设特色课程的先决条件，在此基础上通过特色课程建设来“扬长”，以实现“避短”和“补短”的目的。

四是学生发展与教师发展的关系。课程是教学关系和师生互动的载体，没有高质量的师资，学校的任何特色课程建设都将成为无源之水。从当前学校发展实践来看，教师是学校特色课程建设的重要保障。为此，学校要将教师发展和学生发展统一到特色课程建设中，在此过程中同时发展和成就师生，从而达到教学相长、相互成就的目标，这样学校课程特色才能持续发展。

2. 探索学校特色课程建设的具体路径

其一，积极落实党的教育方针政策。基础教育阶段学校课程建设的核心任务是落实党的教育方针政策，积极回应教育改革需要，更好地培养“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的时代新人，实现“为党育人、为国育才”的教育使命，这是学校开展特色课程建设的基础和方向。唯有如此，特色课程才能符合时代需要，彰显育人价值。反之，那种忽视教育政策和教育改革要求，刻意追求个性表达的学校，其特色课程既缺乏实践针对性，也缺少合法性基础，不仅会造成学校课程资源的巨大浪费，更重要的是会延误学生发展。为此，学校建设特色课程的当务之急是学习研究当前的教育政策，领会教育改革的基本精神，在此基础上结合学校已有课程基础，确定特色课程建设的方向和目标。如近年来国家倡导的学生核心素养和创新能力培养、科学教育、劳动教育、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红色精神传承、美育浸润行动等教育新理念新要求，无疑都可以成为学校特色课程建设的重点领域和方向。

其二，充分彰显学校办学特色。学校办学特色最重要的载体和最显著的外在特征就是富有特色的课程体系。学校办学特色和课程特色是整体和局部的关系，课程特色是办学特色的具体表现和实践载体，“学校特色是灵魂”，“课程特色是血肉”，两者相辅相成，共同定义了学校的办学品质。因此，围绕学校办学特色的顶层设计，开发与学校办学理念高度契合的校本化课程，是学校特色课程建设的又一重要途径。例如：内蒙古包头市昆区钢铁大街第三小学在践行陶行知先生生活教育理念的基础上，适应时代需要提出“新生活教育”的办学理念，在此基础上围绕“安全健康生活、自主自理生活、绿色低碳生活、智慧创意生活和文明诗意生活”五个维度，构建了一套嵌套在国家课程之内又有深度拓展延伸的校本课程体系，体现出鲜明的课程特色。又如：北京市十一学校的办学特色是“选课走班，个性化教育”，其课程特色相应表现为“分层分类，一生一案”。正是这些富有个性化的思考和探索赋予学校课程丰富多彩的形态，营造出“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教育生态。

其三，适应学生特点，满足学生需求。从哪个角度来建设学校课程、选择让学生学习的知识，是学校课程建设的基本立场。关于课程立场，历来有很多争议和观点，不同的课程立场之上有着不同的课程理念和课程主张。140年前，英国教育家斯宾塞曾经针对当时学校中脱离生活实际、以宗教神学为主的课程发出“什么知识最有价值”这一振聋发聩的质疑声，引起了工业革命以后人们对学校学习内容的严肃思考，开启了世界范围内“以学习科学知识为主”的课程改革运动，并建构了“为完满生活做准备”的五种实用性课程类型。进入20世纪80年代，美国教育学者阿普尔提出了“谁的知识最有价值”的命题，揭示了知识与意识形态之间的潜在联系，突出了知识的意识形态属性，强调学校课程是主观选择的结果，并出版《官方知识》和《意识形态与课程》两本著作，系统阐述了他的课程思考和立场。这一思想无疑对“为谁培养人”具有非常重要的启发，也说明课程建设不能过于理想化，要彰显其“政治性”的一面。上述两种课程立场为今天的学校特色课程建设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参考。但是，课程的实施对象终究是学生，只有学生愿意学才能保证上述立场的实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学校特色课程建设还需要补充一句，即“课程是教给谁的”，这是一种以学生学习为主的课程立场，强调课程要适应学生特点，满足学生需求，以此为立足点开发更多学生爱学乐学的特色课程，让学生“成为更好的自己”和“更好地成为自己”。实际上，当前普遍出现的学生身体和心理健康问题，如所谓的“小胖墩”“小眼镜”“小豆芽”“小焦虑”，都从根本上反映了学校课程建设视角上的缺陷和短板。这意味着学校特色课程建设不仅要服务于未来需要和宏大叙事，更重要的是切入学生当下的发展需求。为此，学校在特色课程建设中需要深入调研学生，精准把握学生需求，深化课程供给侧改革，针对不同群体采取差异化的供给策略，并不断创新课程内容和组织方式。

其四，以特色课程建设推进学习方式转变。学校特色课程建设不能仅在类别上贪大求全，也不能仅在名称上费尽心思，而是要把关注重点投向推动学习方式和育人方式转变，这才是学校课程建设的根本目标。课程作为学生成长的最主要载体和教育的核心要素，必须体现对学习方式创新的要求，这也是构建学校新质生产力的要求。实际上，以学生核心素养培养为导向的课程改革，其核心就是学习观的转变，要从传统的以传授知识为主、教师主导向更加多样化的学习方式转变，充分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提升学生的学习能力和实践能力。为此，学校首先需要认真研究适合不同阶段、不同类型学生认知特点的学习方式，开发出更加多样而有效的课程。如有研究表明，有效的学习方式多达十几种，包括讲授、训练、提问、展示、讨论、独立研究和合作研究、角色扮演、情境模拟、项目学习、演讲、辩论，等等，[3]这些都是从学习方式角度构建学校课程特色的突破口。其次，要研究学习方式与知识类型的匹配，这是保证课程效率的重要环节。事实上，并不存在万能的学习方式，只存在对某一种知识来说更为适合的学习方式。如对于程序性知识来说，模仿和实践操作可能就是最好的方式，但这样的学习方式却未必适合对原理性知识的学习。再次，要创造更多的学习场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创造一种学习方式就是创造了一种学习场域，反过来亦如此，构建了一个学习场域也创造了一种学习方式。以学习方式为切入点来创建学校特色课程，不仅会大大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学习能力，而且能够极大拓展学生的学习空间，密切学校与家庭和社会的联系。如研学课程和博物馆课程等课程类型在给学生提供不一样的学习方式的同时，还能带给学生别样的学习体验。

当然，学校特色课程建设的路径和影响因素远不止如此，如学校的资源禀赋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学校有“身怀绝技”的教师，所在社区拥有广泛的教育资源，无疑都会为学校特色课程建设创造更好的条件。但我们相信，随着学校信息化水平的提高和人工智能技术的广泛运用，这些资源禀赋之间的差距会逐渐缩小，学校将会有更多特色课程建设的资源和路径，并会呈现课程建设百花齐放的美好图景。

参考文献：

[1]吕林海.分层课程：一种以学生为中心的差异性教学模型——脑科学成果改进美国中小学教育的又一有效范例[J].外国中小学教育，2007（3）：19-23.

[2]埃利奥特·W.艾斯纳.教育想象——学校课程设计与评价[M].李雁冰，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8：101.

[3]科林·马什.理解课程的关键概念（第3版）[M].徐佳，吴刚平，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9：49.

（本文作者鲍传友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