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文学】无语凝噎 风雨里已就永恒
——《我与地坛》
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摇着轮椅,似乎是某种缘分与宿命,他邂逅了这座荒芜但不衰败的地坛。他冥想,他写作,他的生命与地坛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这园中不单是处处都有过我的车辙,有过我的车辙的地方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他的母亲是个好母亲,然而却注定要承受苦涩的命运。面对她那命运多舛的儿子,她总能深深理解他内心的倔强与脆弱,因此她小心翼翼地避免过多的交谈,生怕触及儿子敏感的话题。每天只是无言地看着儿子摇车拐出小院时落寞的背影,自我安慰着,祈祷着儿子能够平安归来。她的儿子,在地坛里想着为什么活;而他的母亲,则不安地望着儿子拐入的方向,不自然的起身脚寻着车辙的印记走进地坛。夕阳下,留下一串急迫仓惶的脚印……,悄悄地打动了万念俱灰的儿子。
“地坛里,每一个生命都在以独一无二的姿态活着”。他常常坐在地坛的角落里,专心致志地想为何要活,也常常留意那些与他相似,同样在这片天地间挣扎求生的小昆虫,看着它们努力寻找属于自己的“生存”,尽管它们的存在显得微不足道。他见证了园子从繁花似锦到枯叶飘零的变迁,从嫩芽初绽到岁月侵蚀的沉寂。他见证了薄暮时分,那对悠闲漫步的老夫妇在园中悠然自得;早晨时分,那位热爱歌唱的小伙子高亢激昂的歌声回荡在空气中;那个被命运捉弄的朋友,每日坚持不懈地在园中挥洒汗水;以及那位美丽却遭遇不幸的小姑娘,在树下默默地捡拾着散落的小灯笼。
……他就像地坛,凝视着一个个努力活着的生命。
正如史先生所说,“在活到最狂妄的年龄忽地残废了双腿”,是一次致命的打击,足以令人魂飞魄散。他来到地坛,而地坛历经风雨四百多年,也只为这一刻的相遇;他在这里痛苦地思索,艰难地开辟出一条救赎灵魂的路。他反复自问,“我为什么要活着?我要怎样活下去?”但这个时候,他总能感知到那荒芜却并不衰败的园子里,有群燕的欢歌、有古殿檐头的风铃轻扬、有爬满青苔的石阶、还有瓢虫在嬉闹。于是,他整日整夜地待在园子里,度过了数个春秋。终于,他告诉自己:死亡是一个必然降临的节日,那为什么不试着活下去。于是,他开始写作,苦苦等待一个黎明。
我常常想,在人口密集的城市里,苦难的人们往往需要这样一个宁静的地方来安放灵魂。如今,人们在单调、鼓噪、僵硬、刻板的人工建筑中踯躅,身体和灵魂也一道萎靡、羸弱、发霉、凋零;久久的蜗居,易使我们视野狭小、胸怀逼仄。我们需要在烦琐的生活之外,找寻一个博大的存在来承载我们的身体和心灵,让我们的世界变得更加广袤,让我们知道还有那么多奇花异草、珍禽猛兽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生生不息,繁衍不绝,让我们从此不惧生死,胸怀豁达,让我们爱好和平,痛恨战争,与万物和谐相处,与宇宙相迎。
陪伴他度过艰难岁月的,是一片荒芜的地坛。对于史老先生来说,园子已与他融为一体,十五年来,他见证了园子纷繁反复地变化,也见证了园中无数的人和事。无论是那一对黄昏出现的老夫妇,还是东南角高墙下歌唱的小伙子、素朴优雅的女工程师、还是美丽而不幸的小姑娘。这些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人生轨迹。是啊,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是永恒的存在,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他逐渐懂得了:活着不是为了写作,而写作是为了活着。实如余华所言:“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人的一生可以说,每一步,都是走在回去的路上。
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苦难,存在本身也需要苦难,由谁去充任那苦难的角色则全在于命运,拯救苦难的灵魂则在于悟性。于是,不公的命运摆在面前,我们悟道:愚民举出了智者,懦夫衬照了英雄,众生度化了佛祖。
世间万物都在追求生命的价值,从未因自己的渺小而销声匿迹,也从未因别人的不屑一顾而自卑。纵使生命只是昙花一现,也要留下最美好的瞬间。地坛里,那一个个跃动的生命,独一无二,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