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讲一个关于妈妈的故事——《秋园》
那是一个平凡的上午,我无意间逛到一家书店,一本很小很薄且封面朴素的书籍吸引了我。于是乎我读了起来,很久没有一气呵成读完一本书了,更是很久没有在阅读中几次落泪,读罢还久久不能释怀。
《秋园》的作者是一位年逾八旬的老奶奶,在自序里,作者杨本芬说:“厨房大概四平米,水池、灶台和冰箱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再也放不下一张桌子。我坐在一张矮凳上,以另一张略高的凳子为桌,在一叠方格稿纸上开始动笔写我们一家的故事……如果没人记下一些事情,妈妈在世界上的痕迹将迅速被抹去。”
秋园的一生颠沛流离。1914年,秋园出生在洛阳一户行医的人家。秋园在12岁的时候2个嫂子在一次游园中意外丧生,她的父亲因此一病不起,半个月后便去世了,从此秋园家家道中落。长大后的秋园被国民党文职官杨仁受看中了,成婚后随政府定居南京。
抗战爆发后,一家三口又乘船准备迁往重庆,途经汉口时,仁受为了看望一手带大他的瞎眼老父亲中途脱离部队回到湖南乡下,从此远离仕途。为补贴家用,秋园担任小学教师,孩子越来越多,生计越来越难,除了教书,秋园还要替人做缝缝补补的活计。土改复查,仁受当过国民党官员的身份被翻了出来,此次仁受被扣上了“旧官吏”的帽子,成为公敌,全家受尽欺凌。
1960年饥荒年代,仁受在贫病交加中溘然长逝,此时秋园才46岁。丈夫去世后,大儿子留在了乡下任教,而秋园便带着两个幼子流落湖北,艰难求生。为避免清理出去,她改嫁到一位干部家中,一呆就是二十年,再一次经历丧子和丧夫之痛,才重返湘阴。
薄薄的一本书,沉甸甸的一辈子。这本书读来很是轻松,没有拗口的语句,没有华丽的词藻,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描述着那段真切的故事。像自传、像回忆录,更像一本日记。而就是这种朴实的字眼,却能让你仿佛已经能感受到某个场景里人物的心酸与苦楚。笔触虽简单,但给我带来的冲击却是巨大的。
善与恶的对碰。秋园一家的身边有不少恶人,这些人的恶行使秋园一家的经济和精神都饱受摧残,秋园一家忍气吞声,小心翼翼的活着。仁受和秋园暂居在均良家中,均良骗仁受家里粮食不够,让仁受买粮然后自己私吞,和朋友设局让仁受买屋,仁受被骗花光所有积蓄,屋却没买成。但也不乏善良的人性描写,正因为这些善行才使秋园一家每次将要被压垮之际得以延续生存的希望,仁受当年借过钱给外甥宜民,宜民一直没还,秋园带着子骅去找宜民,宜民家请吃饭并让秋园带走一些生活物资。
生与死的冲撞。书中的死亡描写比比皆是,在那个时代背景下每个人都面临死亡威胁,折射出旧中国和新中国早期社会的落后贫困:秋园生下五个孩子,带活三个,夭折两个,四十六岁时丈夫仁受饿死,自己活到八十九岁;农历八月半,子骅妹妹夕莹吃下不干净的月饼后肚疼死去。死的压力反而激发了那些年人们强烈的生存欲望,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多活一天赚一天,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活下去:秋园的第四个孩子子恕是在夕莹死去十个小时后出生的,夕莹排行老三,仁受替子恕起小名叫赔三;一九五一年,秋园生了个男孩,仁受替他起小名叫田四,以此纪念他们家有了田。
真正打动人的是普通人的故事,他们是渺小的,浸没在人海中无声地讲述自己的一生,他们是伟大的,无论多艰苦卓绝也要挣扎着活下去。感谢杨女士,她用自己的经历,让大家看见文学和写作并不仅仅是高奉殿堂的阳春白雪,而可以是一个普通人对自己一生的讲述、可以是对身边人万千生活的记载。写作,可以仅仅是为了
表达,而不是上学时需要被老师打分的一纸试卷,也不是用来沽名钓誉的一张粮票,更不是一定要被别人认可的千古绝唱。活着是为了讲述,也是为了了解。如果你想了解这片土地,想了解外婆、奶奶或是妈妈、阿姨的故事,那么这本书一定能让你看到她们的身影,和她们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的力量。(卫晓钰)